第192章(1 / 2)
江潭恍有所悟,原来死了,就是散失光亮与热度,永远不会再有回应。
雪球仍在拱金凝的衣角,江潭稍一晃神,它便给人从椅子上拱了下来。
他将小雪狐抱过来。很是无措,也有点茫然。
半晌只道,“雪球,金凝死了,别动了。”
雪狐像是听懂了,蔫蔫地耷拉了耳朵,转去磨蹭他的颈子。却安安静静地,不再呜呜叫唤了。
江潭给小狐狸蹭了一会儿,轻声道,“没事的。金凝说过,我们还会见到的。”
他把雪球搁在肩上,屈膝将金凝支起来,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扶回椅子里。这就靠着她僵直的双腿坐下来,微微喘气。
可是江潭等了很久,日升复日沉,情况却并不如金凝所言那般——外头再没有人来,阵法也没有松动的迹象。
他抱着膝,也不知睡了几觉,只再醒来时脑袋有些发蒙。转头去看,金凝仍坐在椅中。面上笑容淡淡,一如往昔,好似下一秒就要开口说:宗子,我们去外面走走吧。
于是窗洞间再次见亮的时候,江潭说,“金凝,我们去外面走走吧。今天太阳很好。”
他努力将她背上,一点点移出殿门,复折了膝去,将人靠上镂扉,并肩坐在月台上,一道晒起了太阳。
只日头当空时,江潭嗅见了不同寻常的腐败气味。他往身侧看,发现污绿的溃斑正沿着金凝的颈子,抽芽一般蔓延开来。他怔了怔,连忙把人拖进阴凉地。这一动,金凝口鼻中皆淌出了暗红的血沫。
江潭将她过度柔软的面庞擦拭干净,尝试动用骞木灵脉行术。
但是治不好。
他感觉金凝已经化作一滩软烂的泥壤,有什么种子正在她体内蠢蠢欲动,亟待破土。
想了想,又换了法子。
他小心把人搬回原处。而后深吸一气,平平伸出手去,放在金凝肩上。
魂魄似有所动间,一场声势浩大的雪悄然覆落了半个中殿,不多时,就将金凝连同石椅一并冻了起来。
雪住之后,江潭双唇已毫无血色。刚松了口气,却是直对着冰块扑去,顷刻间失去意识。
然而真正的灾难自此方至。
他被遗忘了。
月余,没有食物成了大问题。
做梦吧,梦里什么都有。这是江潭的真实感触。
他甚至一度不想醒来。因一睁眼,就是又冷又饿的黑暗。
雪球首先受不住,有一日忽然就不见了踪影。
而江潭被那血术铸就的牢笼困着,压根走不出霰雪阵法的范畴。
他没有办法,饿坏了,就开始吃雪。
可是雪吃得再多,江潭还是觉得饿。
他咽下一口雪水,木木地从窗台上下来,一步步挪回花架边,靠着金凝的冰块,想,我可能要死了。
……金凝,等等我吧。我马上就来找你了。江潭觉得自己好似要与所倚之冰融为一体,只想,不知道鬼国是什么样,要是能同蓬莱一般就好了。
恍惚之中,他却仿佛听见雪球的叫声。
他不确定是不是,但仍支撑着爬起来去找雪狐。结果一出中殿,就直接被一阵风掀进了前庭的花圃里。
头磕开一道口子,血哗哗地流了一会儿,伤口又冻上了。
此刻江潭连行术也不能,只晕乎乎地瘫着。
雪球,我马上也和金凝一样不会动了。江潭想,如果你回来看到我,你也不要难过。
他睁大眼睛,感觉心口泛出麻痒难当的痛楚。
而后,痒意凝固,麻木加剧,心脏沉甸甸的,发酸又发胀。只一会儿,他就疼得再也受不住。心膛好似要碎裂般,一呼一吸,都有冻硬的血茬子划拉不住。
江潭躺在雪里,眼珠一瞬不瞬地凝着霰雪飘飞的晴空。
眼中泪意若潮水涨落。终于流出一粒冰滴子时,心脏却好像慢慢能受住了。
只是心口很凉,仿佛再不会有温度。
然而他觉得安全。自己似乎活了下来,并不会因为这份痛感死掉了。
此时,风终于小了些,眼外也就隐隐浮起一片翠绿,自在雪中摇曳如幻。
江潭想起来,那是金凝种下的莴苣。
金凝喜欢吃莴苣。自个儿在前庭辟了片地,时不时拌上两碟解馋。
从前她说不适合他吃,他也不强求。
现在那就是生的颜色。
他翻起身,竭力爬过去。但是到了近前,已经耗尽最后一点力气。莴苣冻硬在地里,没法拔出来。
这么同一颗莴苣耗着,江潭浑然不觉自己已厥了过去。又不知过了多久,他感觉有一条湿乎乎的软东西在舔自己。又有水滴不断滴在面庞。
江潭挣扎着睁开眼。
雪球回来了。正伤痕累累地咬着一只兔子,试图将咬碎的喉管往他嘴边凑,凑了满脸的血。
江潭颤着手去,捧住还在抽搐的兔子,咬住那渗血的喉管,一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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